伪装恶狼养花指南(67)
“回王后,属下奉命行事,自当听从您的一切吩咐。”齐渊胸口上下起伏着,仍垂着头不动。
时绫脚上微微用力,不确定地又问:“真的吗?你会不会骗我?”
齐渊被他踩得晃了一下,可语气依然坚定,几乎是毫不犹豫立刻回他:“只要是王后吩咐的,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属下也再所不惜。”
“不用那么严重,很简单的。”时绫嗫嚅着,垂眸往地上看了看,问道:“我的鞋呢?”
刚说完,一个鲤鱼精便急急忙忙捧着一双鞋子出来了,眼神在时绫和齐渊身上飘忽不定,随后磨磨蹭蹭地把鞋放在了齐渊的身旁。
“齐渊,你给我穿鞋吧。”时绫软声说道,带了一丝淡淡的命令。
单膝跪地的齐渊显然没料到时绫会有这个吩咐,呼吸一滞,目光在时绫踩着他颈下的脚上停留片刻又快速移开,转头看了一眼寝殿内站着的一堆虾兵蟹将,冷声道:“出去。”
齐渊的目光比以往还要冷冽,吓得一众成精的鱼虾蟹脖子缩了缩,一溜烟全跑了出去。
门被极轻地关紧,偌大的寝殿眨眼间只剩下时绫和齐渊二人。
齐渊重新低下头,语气恭敬:“属下为您穿鞋。”
他的掌心温热,而时绫的脚却凉的像块冰,触碰到一瞬,两人皆是一颤。
齐渊轻轻托起时绫纤细的脚踝,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时绫红润的足尖上,白嫩如玉的脚背也在夜明珠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柔光。
他动作缓慢地将鞋子套在了时绫脚上,手却不听使唤地抖了一下,差点把好不容易套上的鞋子又扯下来。
待给时绫穿好鞋子后,齐渊后背都出了一层薄汗,小心翼翼地把时绫踩在他膝上的脚放去地上,声音又哑了几分,说道:“王后还有何吩咐?”
时绫一直低头注视着齐渊的一举一动,眼睫颤了颤,问:“齐渊,你生气了吗?”
“属下不敢!属下虽奉王上之命听您差遣,但……”齐渊头压得更低了,“也是自愿的,怎会生您的气。”
时绫听得内心很是无奈,声音轻得像呢喃:“可我真的不是你们的王后,也不想留在这里。”他的眼神中闪着期待,恳求道:“齐渊,既然你都把鞋给我穿好了,那就放我走好不好?”
齐渊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又移开了视线,双手抱拳朝他行礼,干脆利落地拒绝:“恕属下不能听从。”
时绫的心猛地一沉,眸光骤然暗淡下来,气恼道:“你不是说会听我的吩咐吗?莫非是骗我?”
“属下……”齐渊看着哭丧着脸的时绫,垂在身侧的手了动,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挣扎,“王上吩咐了,在他回来之前,您不能离开寝殿,更不能离开鲛王宫。”
“鲛王宫?”时绫闻言愣住,心中一喜,但还是向齐渊确认道:“这是鲛海?”
齐渊看他脸色好了不少,暗暗松了口气,回道:“正是。”
时绫本日日都愁着怎么才能快点到鲛海,没成想……
一直闷闷不乐的小脸终于挂上了笑,急忙给齐渊解释道:“我先前一直想来此的,齐渊,要不你先放我走,等我去了玄宗山拜完师立马回来!”
齐渊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王后,王上的命令属下无权违抗,也不能随意做主。等王上回来,您可以亲自向他说。”
时绫看着齐渊忠心耿耿的模样,心里顿时涌上一股绝望,扬起的嘴角又垂了下来,急得眼眶微微发红,再开口时已然泣不成声。
“呜……你和潇澈一样,都是骗子,你们都骗我,齐渊……你明明知道,我是被强行带来的。”
好不容易从潇澈手里逃出来,如今又被困在鲛王宫。
时绫忍了半天的情绪终于崩溃,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襟,可怜兮兮地蜷缩在水床上,肩膀抖得厉害。
齐渊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看着时绫哭花的脸和通红的眼眶,满心焦急,想要过去安抚,却始终记着自己的身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赶忙开口:“王后,属下方才的确说过自己会听从您的吩咐,可……恕属下食言,属下任您处置。”
时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闻言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当即踹了齐渊一脚。
他本来就没什么劲,这一脚不轻不重,却踹得齐渊一个不稳差点跌坐在地。
齐渊稳了稳身形,垂眸看着胸前被时绫踹出的一个鞋印,眉头都没皱一下。随后不知是从哪来的胆子,伸手又把时绫的鞋给脱了,甚至还坐在了床边。
“王后……”齐渊沉声试探叫了一声正用衣袖捂着脸的时绫。
时绫擦了擦模糊双眼的泪水,就见原蹲在床下的齐渊此刻竟坐在了他身边,吸了吸鼻子,又伸脚想踹他,“下去,骗子。”
但还没碰到便被齐渊温热的大掌稳稳接住了,而后不由分说地把他的脚抱在了怀里,任凭他怎么挣都挣脱不开。
“齐渊你也是个大骗子,我再也不想信你了。”时绫偏过头将脸埋在水床上,说出的话闷闷的。
看着时绫失魂落魄的模样,齐渊的心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情绪,想说些安抚的话,可到了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低声道:“王上明日就能回来,他日日在鲛王宫里惦记着您,您的话他肯定会听的,但……”
时绫一听,马上支起身子,眼睛又亮了起来。
齐渊见他终于是不哭了,又将他冰凉的双足抱得更紧了些。
“为何今日不能回来。”时绫哭过的嗓子有些沙哑,鼻尖也红红的,可怜又无助地盯着齐渊。
“我们王上和阎王是旧识,昨夜有只狐狸突然跑去向阎王找一个凡人的魂,还说找不到就要砸了阎王殿,阎王应付不来,王上去帮忙了。”
时绫狐疑地看了齐渊一眼,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属下说的句句属实,发誓没有半分虚言。”齐渊看着时绫满是怀疑的眼神难受不已,急切地想要再度获取时绫的信任。
“好吧,我信你。”时绫边说着,边报复似的揪过齐渊的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原没有一丝褶皱的衣袖经过时绫的蹂躏皱成一团,还湿了一小片。
齐渊盯着被时绫丢回来的衣袖,心里空落落的,沉声试探问道:“那您还气我吗?”
时绫动了动被热意包围的脚,摇摇头:“不气……谢谢你给我暖脚。”
“这是属下该做的。”齐渊慢慢把时绫的脚放回床上,起身摩挲了一下手指,又道:“那属下先行告退,您好好歇息,若是有吩咐就唤一声,属下就在门口守着。”
时绫又躺回床上蜷缩成一团裹紧了薄软如水的绸被,没再看他,无声地点了点头。
见状,齐渊行了个礼,目不转睛地默默盯了好一会水床上缩着的一小团,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寝殿。
听到齐渊关门的声响,时绫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蹑手蹑脚地朝镶满珍珠的殿门走去,耳朵贴上仔细听了好一会。
门外寂静无声,时绫除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以外什么没听到。
他不信齐渊会什么都不做一直在门口守着,于是耐着性子蹲在地上等了好一会,蹲到他腿都麻得差点站不起来,才小心翼翼地把门开了一条小缝。
结果就见齐渊真的背对着他守在门口一动不动。
时绫:“……”
死心的时绫躺回水床,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齐渊的那句:“您的话他肯定会听的。”心中既期待又害怕,自己现在唯一的希望或许就是那个未曾谋面的鲛王。
可如果真像齐渊所说的那样好说话,老蘑为什么要说鲛王冷血无情嗜血成性,许多仙者都因他葬身于鲛海。
时绫越想越觉烦躁,忍不住翻了个身把脸埋在绸被里。
未经他同意就将他强行绑来的,能是什么好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