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驯养幼年自己(63)
裴琮又想到了医疗站外的雨夜荒原。
同样的暴雨中,他成了被保护的那个人。
西泽尔忍受着腐蚀的痛苦,扣住裴琮的肩,整个人伏在他上方,护得死紧,血水顺着他发梢滴落,落在裴琮脸侧,带着浓烈的金属腥味。
西泽尔一声都没吭,只是贴在裴琮耳边,压着颤得发哑的嗓子说:
“我带你走。”
十几岁的少年总是这么容易被打动,两辈子的他都为了一点温情溃不成军。
裴琮淡声对晏止道:“你恨我吗?”
裴琮知道,从一开始,西泽尔和自己对晏止就根本算不上好。他要挟晏止将西泽尔推进辐射水潭,自己和西泽尔倒是已经冰释前嫌,可西泽尔对晏止却态度恶劣,时不时对晏止动手,私下差点掐死晏止时,裴琮也视若无睹。
晏止一怔,旋即低下头:“不恨。”
“不恨?那你恨西泽尔吗?”
晏止低声道:“我知道你并不是穷凶极恶的人,是我选择了把西泽尔推下去的,就算死也是我应得的。你对西泽尔很好,就像我哥哥对我一样,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裴琮视线沉沉,如有实质一样,在晏止脸上划过,让他感到刺痛。
“如果一个人,能为另一个人心甘情愿做到这种程度......”晏止抬起眼,看向裴琮的侧脸,低声补了一句,“那他不会是个很坏的人。”
“我不恨你,也不恨西泽尔,我知道你能为西泽尔做的,西泽尔也会很愿意为你做,所以你们都不是坏人。起码你们对彼此,都真心实意。”
裴琮的目光深不见底,他为晏止的话感到意外:
“我能为西泽尔做的可远不止现在这些,你觉得,他也会愿意为我这么做吗?”
晏止对裴琮笑了一下,他一向是个很敏感的人,尤其擅长观察:
“当然,你没注意到吗?只要你在场,西泽尔的注意力从来就不会离开过你,从我和你聊天到现在,他就至少看了你二十次,频繁到连哈克都看了你几次,而你只看了他五次。”
“西泽尔每次看你,发现我还没走都不太高兴,中间他想走过来,但你们对视了一次,他才忍住了。”
晏止退后了一步,诚恳道:“我很感谢你,裴琮,如果你死了,西泽尔的困难会比现在多得多。”
他是主城区世家的后代,自然知道蝾螈基因到底有什么代价。
“聊完了吗?”
晏止走后,裴琮耳边突然出现一道呼吸声,西泽尔出现在他身后,不动声色揽住了他,亲昵地蹭了蹭。
西泽尔靠近了,将下巴抵在裴琮肩膀上,低声问:“能杀了吗?”
西泽尔眼神里早就带了些不耐,晏止碍眼已久,西泽尔早就想找机会动手,只是训练少人会不太方便,才拖延到现在。
裴琮:“随你。”
他是真的无所谓。这辈子又不是他被晏止推下辐射水潭。西泽尔要是不高兴,想报复杀了他,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他没必要劝,也不打算拦着。
晏止刚才劝他别死的话,表面是在让他为西泽考虑,拿西泽尔当幌子,实则是希望裴琮能活着,早日推翻联邦,替他的家族复仇罢了。
西泽尔安静地看着他,他能明显察觉裴琮的不同。
以前裴琮看晏止,总会有不一样的情绪波动,但现在这种波动,还不如西泽尔刚刚蹭一下来得强烈。这种比晏止重要的感觉让他心情愉悦,连刚刚晏止对裴琮笑了几次都不想追究了。
西泽尔嗓音低下去,明明是自己杀心淡了,还要在裴琮那里讨好处:
“不想我杀就不杀,只要你高兴就行。”
裴琮坐进车里,正靠在椅背上,就感到有一只手不老实地探进了他衣服里。
他一把扣住,眉尾挑起:“不是说我还在考虑,你又在干什么?”
西泽尔装模作样地收回手:“放心,我不会逼迫你。”
话音刚落,手却又从另一边试图探过去,这回得逞了,指尖精准地探进裴琮腰腹的衣料下,掌心贴上那层微凉的肌肉线条。
“S级别的战力,真强啊。”
裴琮眉目不动:“那当然,上次训练输给你是让着你,你还有得练。”
这不是谎话,西泽尔现在的战力确实比影蝠强,但西泽尔的所有技巧都是裴琮亲手教导的,裴琮太了解西泽尔会在哪些情况用哪些招数,想赢他没那么简单。上次不过是抽了基因还没恢复过来,才让西泽尔赢了一次。
“是吗?”西泽尔顺势贴得更近了些,“那你再教教我。”
他指尖缓慢向下游走,动作克制,却带着一种令人发麻的挑衅意味。
裴琮将他的手拿出来,“再摸晚上就出去一个人睡。”
西泽尔盯着他,眼神亮得过分。如果他没理解错,应该是晚上就可以随便摸的意思?
裴琮还没安分两分钟,忽然感觉手臂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缠住了,低头一看——
那团奇异的“器官”从西泽尔体内悄无声息地分离了出来。
未命名的克苏鲁幼体,表面软肉微颤,口器湿润而炽热,刚一出来就迫不及待地蹭向裴琮,带着某种不属于人类的微弱律动。
西泽尔看着“器官”,并没有再阻止。
“你以前不是不让我碰吗?”裴琮随口问。
西泽尔微弯着眼角,语气不紧不慢:“我正在追求你,要满足你的要求,随便摸,让它跟着你都行。”
这个词是他从哈克那里学来的。哈克说,喜欢一个人想和他在一起的过程,就是追求。
追求就是要满足对方的全部需求,让对方高兴、心软、退步。
裴琮没想过自己还能和这个词搭上边,又起了坏心思,想起晏止叫曾经他的“哥哥”,声音懒洋洋的:
“既然要追求我,是不是得让我高兴?”
西泽尔点头。
“叫我一声‘哥哥’听听。”
西泽尔看着他,之前裴琮也这么逗过他,但都是随口说说,只是这次好像不太一样。
“你真想听?”
裴琮拽住他衣领,把人拽近:“叫吧。”
西泽尔盯着他,眼神幽深郁暗,他心里知道,裴琮喜欢自己的脸,也不介意用脸去讨好裴琮,满足裴琮的恶趣味。
少年眉目艳丽得像如同毒蛇覆上猎物,说出口的话却是蛊惑的:
“.......哥哥。”
谁还下得了狠心拒绝他?裴琮一时怔住,真有一瞬窒息了。
西泽尔顶着不近人情的冷淡皮囊,问道:“还听吗?”
裴琮低声骂了句,只觉得真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推开了他。
西泽尔听话地靠了回去。
裴琮慢慢平复情绪,指尖压了压“器官”那团肉质柔软的表皮。
说实在的,“器官”上辈子跟他的时候,他并不厌恶,反而对这种诡异的存在有莫名的好奇。
那团“器官”感受到裴琮不抗拒,像受了刺激似的,这次,它明显“聪明”了许多。软肉的触手缠上裴琮的小臂,又缓慢蹭到他颈侧。
跟主人一个占便宜的样。
“......它是不是有点太主动了?”裴琮垂着眼,看着那团东西贴上来,不躲不推。
“我又没指使它。”西泽尔举手作无辜状,“大概是......太想你了。”
“它能分辨出你和其他人。”西泽尔顿了顿,目光火热扫过裴琮的脖颈。
裴琮伸手拨了拨器官,那团肉团不仅没退,反而愈发用力地贴上来,缠得他动一动都黏腻发热。
西泽尔确实不喜欢任何东西接触裴琮,更别提有意识的“器官”主动靠近,但自从他基因抽离结束后,“器官”就彻底受他控制,而且和他建立了某种通感。
换句话说,裴琮现在摸“器官”,跟摸他没两样。
西泽尔确信这件事裴琮不知道。
裴琮伸指,摸了摸那团触手外皮最敏感的一圈边缘。“器官”立马轻微抽动,不受控制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