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是在今天(96)
“我恨死你了。”
张裕舒的手指穿插在林惊昼发间,他瞪着他,动作如同维港的潮水,猛烈地拍击着岸边的木桩,水珠四溅开。
张裕舒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看着林惊昼完全失神的双眼,恨都不够形容他的心情,那是比恨更浓烈的东西,让他痛苦,让他失控,让他变得不像自己。刚刚在天台上,有一瞬间,他真的想过,不如一起这么死了算了。
“把眼睛闭起来。”张裕舒哑着声音说。
林惊昼听话地闭起眼睛,张裕舒用手指碾过他被磨得通红的嘴角,最后按在他的泪痣上。
林惊昼有些不安,他的睫毛在微微打颤。他感受到张裕舒的愤怒,像水流那样,蒙住他的口鼻,让他窒息。
液体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到了地板上。
张裕舒又说:“张嘴。”
林惊昼被呛到了,但这种窒息感却让他感到安心,他终于从高楼上下来,可以跪在张裕舒的脚边。
最后张裕舒替他擦干净了脸,林惊昼忍不住开始哭,一开始是无声无息地流泪,后来控制不住地抽噎起来,他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张裕舒终于愿意拥抱他,林惊昼埋在他怀里嚎啕大哭,他觉得好难过,不是因为回忆起了自己的死,而是他感受到了,张裕舒对他那份说不出的心痛。
第85章
这天他们很早就关了灯,但躺在床上的两个人,谁也没有睡意。
下午林惊昼大哭了一场,张裕舒一直抱着他,给他擦了很久的眼泪,甚至哄了两句。
林惊昼哭完,整个人都是一种游离状态,他的灵魂好像跟身体断开了,只觉得很累很累,无法思考。
自从从这个身体醒来,他就没有再感受过这种精疲力尽的感觉。
张裕舒也是一样,他看起来同样疲惫,他很沉默,都没有继续追问林惊昼为什么要死的事情。
两个人心不在焉地吃了晚饭,潦草洗漱之后,就上床睡觉了。
林惊昼实在睡不着,左手又挂着固定带,怎么躺都不舒服。他煎熬地在心里数羊,直到听到了张裕舒平稳的呼吸声之后,他才悄悄下了床。
林惊昼穿着睡袍,他手伤了不方便,其实刚刚换衣服都是张裕舒帮忙的。
但他相当正人君子,手指都没在他身上过多停留。
林惊昼觉得憋闷,好像他们之间出现了隔阂。
林惊昼离开卧室,想找根烟抽,但没找到,他只好去拿张裕舒的外套,从他外套口袋里扒拉奶糖吃。
他蹲在那里,一边嚼一边叹气,头顶仿佛有一朵郁闷的乌云压着。
吃完了糖,林惊昼脑袋稍微清醒一些,他决定明天找时间跟张裕舒谈一下。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回卧室,刚走到门边,就看到有个人站在那里。
林惊昼被他吓了一跳,张裕舒面无表情的,简直像在梦游,他死死盯着林惊昼,像一堵墙壁。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张裕舒开口:“你去哪儿了?”
林惊昼有点尴尬:“我本来想去抽烟,但没带烟。”
张裕舒静了一会儿,才侧身让开一点,林惊昼重新爬上床,他心里乱,就背对着张裕舒躺着。
过了一会儿,一个温热的胸膛贴了上来,张裕舒的手臂从他胸前穿过,将他整个人抱住了。
林惊昼的心脏猛得一颤,张裕舒手臂收紧,抱得格外用力。
林惊昼闭上眼睛,头往后靠,轻轻地嗅了嗅。他闻到张裕舒的呼吸和心跳,都是很用力的。
张裕舒偏过脸,咬住林惊昼的脖子。
林惊昼不敢动,心理上控制不住地有点害怕,但对象是张裕舒,又觉得无所谓。他甚至迷恋张裕舒带给他的疼痛。
他是有罪的,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
过了好久,张裕舒才松开他的咽喉,他的呼吸沉重滚烫,嗓音低沉:“你应该被我关起来,哪里都不要去。”
林惊昼想要蜷缩起身体,但是张裕舒完全掌控着他,他颤抖着声音说:“好。”
“把我关起来吧。”林惊昼抖得厉害,脸上的表情近乎决绝。
隔了一会儿,张裕舒叹了一口气,他用嘴唇贴住林惊昼耳朵后面的那块皮肤,留下了一个吻。
“是因为妹妹去世吗?”张裕舒问。
林惊昼怔在那里,张裕舒没说出口的责难和崩溃让他心如刀绞,可他的拥抱和吻又把他心上的褶皱抻平了,仿佛浸泡在温暖的潮水中。
林惊昼摇了摇头,他说“不是”,深吸一口气后,他又说:“不全是。”
房间里太安静了,北京的夜晚怎么会这么安静?林惊昼看着眼前沼泽一般的黑暗,他唯一能听到的声音是张裕舒的手表,秒针在一格一格前进,那是时间的声音,那是死亡后听不到的声响。
林惊昼突然悲从中来。
“你想说吗?”张裕舒竭力保持语气的平静,“你不想说,我暂时不问了。”
张裕舒给了他选择,给了他一次逃避的机会。林惊昼差点就要习惯性地回避问题,他知道,如果他现在拒绝了,他和张裕舒可以暂时假装这个问题不存在,和之前那样相处。
但这个问题永远存在,它是一根刺,穿透他,也穿透张裕舒。
如果他这次又逃了,那他真的太差劲了,他怎么配拥有张裕舒给他的那颗心?
林惊昼深吸一口气,他艰难地,用尽全部的勇气逼迫自己:“我想说,就现在。”
他们走到了外面,开了客厅的灯,在餐桌前,面对面坐着。
张裕舒给他倒了水,甚至贴心地,给他拿了两根烟。
林惊昼点了烟,用嘴唇裹住了,深深地吸了一口。
他有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和张裕舒分手之后,日子就变得混乱不堪。
“大家总说,盛极必衰。”林惊昼微微仰起脸,苦笑着说,“但人生又不是简简单单一座山,人生是一座又一座的山脉,倒霉起来,能一屁股滑到谷底。”
“我们分手那一年年底,我去一个卫视的晚会唱歌,演出的时候我觉得耳朵不太舒服,但当时没有在意。结束之后,有庆功宴,我突然开始耳鸣,这种情况曾经也有过,音乐行业的从业人,长期暴露在过高的音量下,耳朵不舒服很正常。”林惊昼慢腾腾地说,“然后我就跟主办方说先回去了。”
林惊昼回去就睡了,第二天赶飞机回北京,快落地的时候,林惊昼发现自己有点听不清空姐的声音,但飞机上本来噪声就大,他也没放心上。但下了飞机,耳朵情况依旧没有好转,他想着着是不是最近事情太多压力太大,忙完了必须要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林忠明给他打电话,林惊昼捏着手机,发现自己怎么都听不清林忠明在说什么,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林惊昼去了医院,医生诊断他这是突发性耳聋。开药的时候,医生把他骂了一顿,告诉他,突发性耳聋拖着不治疗,一旦超过72h会有不可逆的伤害。
医生开了三天的药给他,让他回去注意休息,不能劳累,也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林惊昼吃了三天药,右耳的听力恢复过来,他顾不上复查,又飞去长沙录综艺了。
这个药是激素药,林惊昼吃了三天,胖了八斤,整张脸都肿了起来。
“后来那期节目播出,我被骂得可惨了。说我长得这么难看还营销美貌什么的。”林惊昼故作轻松地说,“也不怪他们骂,真的肿得像个发面馒头,可搞笑了。”
张裕舒一直看着他,他皱着眉,说:“我记得有一次,在一个活动上,我和你打招呼,你没有理我,那天你看起来很烦躁。”
林惊昼把手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叹了口气。
“可我记得,那次活动我已经很久没见你。”张裕舒有些不忍,“所以说,你的耳朵,其实一直没有好,是吗?”
林惊昼半垂着眼睛,“嗯”了一声:“没多久就复发了。”
第86章
高强度的工作和不规律的生活,导致林惊昼突发性耳聋复发,这一次吃药也不管用,他只能住院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