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是在今天(75)
林惊昼问:“那家店现在还开着吗?”
张裕舒摇摇头:“在我高二那年,店就关了,老板临走前,送了我几部李安的片子,还有几张cd,但我不听歌,就没在意,现在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说到这里,张裕舒笑了笑:“那我们看李安吧,我最喜欢的是《饮食男女》,高中的时候看,被二姐迷得不行。”
林惊昼说好啊,正好他也没看过。
林惊昼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音像店里有两样东西,歌和电影,他俩有很奇怪的默契,都只对其中一样感兴趣。
片子一开头就是一段做菜的镜头,热气腾腾的,林惊昼认真看着,突然说:“我们以前都没有聊过这些。”
张裕舒“嗯”了一声,他们拉着窗帘,一室昏暗,电视里的光如同水流一般,映在张裕舒的脸上,忽明忽暗。
过了好久,张裕舒又说:“老板是第三个离开苏州没有回来的人。”
第一个是张道慧,第二个是顾秋存,第三个是不知姓名的老板。
从那时起,张裕舒就明白了离别两个字中包含的深意。
张裕舒深吸一口气,这一刻,他突然有点恍惚,他想林惊昼是否也是一种幻觉呢?
因为按照他的经验,无论是生还是死,不会回来的人,再怎么等待,也不会重新出现。
“这一桌菜看着好好吃啊。”林惊昼说。
张裕舒被他逗笑,那些纷乱的情绪还没来得及缠上来,就被林惊昼这句没心没肺的吐槽打散。
“巧了,第一次看的时候我也这么想。”张裕舒说。
“后来我大学选专业选了西班牙语,参加了字幕组的工作,帮忙翻译了几部西语片,一开始只是在微博上发一些批注和彩蛋,后来就开始写影评了,写得多了就有人看,就一直在写。”
林惊昼认真地注视他,说:“你真的很喜欢电影呢。”
张裕舒点了点头:“但现在不是了。”
他说这话时没什么表情波动,看起来像是真的不在乎,林惊昼没有读懂这是释然还是掩饰,于是他提议道:“以后我们也可以经常一起看看电影。”
但今天电影最后还是没有看完,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可能是林惊昼先伸手摘掉了张裕舒的眼镜,也可能是张裕舒先把手伸进林惊昼的睡衣里,反正电影放到结局的时候,他们正陷在沙发里亲吻彼此,四肢缠在一起。
这一次终于有套用,林惊昼仰面躺在那里,看着他笑:“这次不准不脱 衣服上 我。”
张裕舒把东西扔给他,然后慢条斯理地解开扣子,脸上带着不甚明显的笑意。
“你穿我的衬衫。”张裕舒说。
林惊昼大大方方地接了,他用嘴叼着那块小方块,换上张裕舒的衬衫,但只扣上了一颗扣子。
他跪坐在沙发上,眼尾轻轻一挑,用夹烟的手势夹着tao,说:“小狗,过来,我给你戴上。”
电影开始自动重播,影像是流动的河,张裕舒注视着林惊昼身上的那些光影,缤纷错乱的线条,仿佛以前,他身上一个又一个的纹身。
从前张裕舒也没问过,但今天,在这个意乱情迷的时刻,他生出了浓重的探索欲。
他按着林惊昼的侧腰,那里曾经有一条金鱼,他说:“为什么有那么多纹身?”
林惊昼无助地吸着气,他有些难受地说:“忘了,其实好几个都没有意义。”
张裕舒觉得林惊昼又在对他隐瞒,但他这会儿心情很好,所以很宽容地亲了亲林惊昼的脸,说:“没关系,你可以慢慢回忆。”
电视屏幕又开始滚动片尾字幕,房间陷在一种不够透彻的黑暗中,张裕舒拥着林惊昼,他们的身体亲密无间地黏在一块儿,连光都透不过去。
“我想明天去把衣服还给林沚。”林惊昼说。
“这么卖力讨好我,原来是为了林沚。”
张裕舒坏脾气地拉平嘴角。
林惊昼嗓子有点哑,笑着说:“因为林都和林玩。”
张裕舒无视他的冷笑话,说:“让安叔送你去。”
“下周要给孩子们办春天音乐会,你正好去把你的吉他拿回来用。”张裕舒又说。
林惊昼眼睛都亮了,他捧住张裕舒的脸,响亮地在他嘴唇上吧唧亲了一口,信誓旦旦地说:“我很快会赚到一百万还你的。”
张裕舒揉了揉他的耳朵,说:“不用你还。”
张裕舒看着他,眼神幽幽暗暗,他说:“我不缺这点钱。”
他没给林惊昼争辩的空间,他握住了他的脚踝,很用力地掐着,一寸一寸地往上滑。
林惊昼感受到他小指上的那枚戒指,像一把钝钝的刀子,磨着他,带来痒和疼痛。
林惊昼仰着脸,呼吸逐渐急促,他断断续续地问:“戒指……戒指有什么含义吗?”
张裕舒面无表情地凑近他的脸,说:“有啊。”
林惊昼说不出话来,他伸手抓住张裕舒的小臂,有些急切地扯了扯。
张裕舒无视他的疑问,冷漠地说:“但我不打算告诉你。”
紧接着,他低下头,一口咬住了林惊昼的喉结。
第67章
再一次来到这套房子,心情和之前两次都不同,林惊昼拎着装着衣服的纸袋,停在门口,很礼貌地敲了敲门。
林沚来得很快,林惊昼听到他的脚步声,很稳,不急不躁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他应该是看了下猫眼,确认了来人。
林沚打开门,他笑着说:“快进来。”
林惊昼说了句“打扰”,把纸袋递给他,还附赠了一串水灵灵的葡萄。
林沚把衣服放在一边,他举起那串葡萄,有点惊讶地说:“它长得好完美啊。”
葡萄是深紫色的,悬挂在林沚的脸颊旁,烧伤的疤痕倒像是葡萄褪下来的颜色。
林沚察觉到林惊昼的目光,他挺坦然地笑了笑。
林惊昼有点不好意思,他说:“抱歉。”
林沚把葡萄放下,很体贴地说:“没事,你又没有恶意,我去洗葡萄。”
林惊昼在沙发上坐下,四处看了看,大件家具还是用的原来的,客厅里铺了新的地毯,还加了几个架子。
东西增加最多的是厨房,坐在这里,林惊昼能看到林沚洗葡萄的身影和料理台上多出来的调味料和一套新刀具。
林沚把葡萄端出来,放在林惊昼面前,玻璃碗上凝着水珠,林沚手腕上也有。
为了洗东西方便,林沚的袖子撸得很高,右臂上的疤痕一览无遗。
林沚扯了两张纸巾擦手,顺手拿了一颗葡萄,一口咬下去,葡萄很甜,他很满足地讲:“好吃。”
林惊昼看得有些难过,他觉得林沚遭受的苦难太多。
如果他的脸被弄成这样,他应该没法像林沚这样坦然接受。
当然他也不知道林沚从生到死,又从死到生,经历了多少挣扎。
林沚歪头看他,像朋友那样发问:“对了,你的嗓子好点了吗?”
林惊昼点点头:“再吃一天药就好了。”林沚“诶”了一声,说:“我想起来家里还有梨,我给你做个冰糖雪梨吃吧。”
林惊昼变成星星眼,他由衷地讲:“我要喊你哥了。”
林沚笑起来,他的眼睛大而明亮,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温柔,亮堂。
林惊昼不好意思坐着等吃,就说要帮忙打下手,他笨手笨脚地给梨子削皮,一刀下去肉都带下来了。林沚也不说他干得差劲,只是嘱咐他要小心手。
“你过来我特别高兴。”林沚把冰糖倒进碗里,说,“毕竟我这里除了图南也没有别的访客。”
林惊昼虽然和林沚不熟,但也经常听人提起,他做事体贴又周到,没有架子,对所有人都礼貌温柔。
林沚的朋友很多,他出事故的时候,有很多人发微博悼念他。
这也和林惊昼不同,林惊昼的圈内朋友只有酒友,没什么人真诚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