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成为救世主的那些年(215)
卡伊先生咂咂嘴,意犹未尽。
他转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男孩儿,那眼神看起来竟然有点可怜兮兮。
看着他吃下一个茶杯的小科西利其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一分嗔怪,剩下的九分全是无奈:“你啊。”
稍微看起来像个人吧,别穿帮了,他可不想临时再织一张[形]。
全是他自己,那有什么好玩的?
卡伊先生撇了撇嘴,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挺直的脊背一下子弯了起来,两只蓝色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胡乱打转,这看起来实在不像个人。
小科西利其端起他那一杯热茶,姿态优雅地啜饮,整个人从内而外地散发着一种不属于小孩子的、从容淡然的气质。
忽的,他饮茶的动作一顿,像是接受到了从远方传来的讯息。
是令他满意的消息。
咔嚓,瓦连京关上门,提着行李箱走了过来:“卡伊先生,我收拾好了。”
在关门声响起之前就重新挺直脊背的卡伊先生站起来,伸手牵起男孩儿的手,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瓦连京,迈开腿越过他就走了。
瓦连京的眼神瞬间变得愤恨又激怨。
在茫茫大雪中,两大一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座小镇,目送他们离开的,是站在教堂外排成一排的假面女仆。
好戏,就要登台了。
第129章 圣利科斯城(1) 深入敌营
诡异坐飞机, 真是想也不敢这么想啊。
危越牵着对飞机十分好奇,跃跃欲试想要拆开来玩玩的“卡伊先生”,在空姐的指引下找到了他们的座位。
瓦连京的能力如何暂且不论, 他的职场情商真的很高,起码比刚进公司的危越高。
他给卡伊先生和小科西利其订了商务舱,自己去坐经济舱,主打一个“上司看我不顺眼, 那我就圆润地走开”。
除了刚见面时的狂喜和办错了事的讨好心虚,之后他的态度就变得“正常”了不少, 保持着一个让“卡伊先生”感到舒适的距离,再没有犯任何错误。
“卡伊先生”适时地递给瓦连京一个“你很识相”的眼神。
瓦连京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 他不用再担心自己会在半路上被做掉了。
简直要喜极而泣。
不怪他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是真的卡伊先生, 那么对方即便再如何认为他是一个办事不力的废物, 但是看在他还算是一只合格的传声筒应声鸟,卡伊先生不会杀他。
养一个有点用的废物又不费什么事。
然而“卡伊先生”就不一样了, “他”看瓦连京的眼神实在太过于冰冷,冷得就像是在看路边的蚂蚁, 随便一脚就能碾死, 连惨叫声都不听的那种。
瓦连京本能地感到惧怕,表现得比从前更加敬畏了。
飞机很平稳地起飞,飞行过程中也很顺利,即便半路上遇到了几只从飞机边上路过的灰飞的诡异,时刻记着自己人设的影子隔着老远的距离就把它们吓跑了。
但还是很怪。
一想到影子现在模拟的这幅样子属于谁,危越就愈发地感觉微妙,还有点想笑。
卡伊万斯·耶维奇·特拉夫罗斯基,拜自然教明面上的主教之一。
这只披着人皮的九级异物在人类世界的名字和身份。
一个诡异, 在人类世界有了人类的名字和身份,听起来多么引人发笑啊。
可它偏偏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地出现了,且并非个例。在人类不知道的时候、地方,很多怀揣着阴谋的诡异已经伸长了触手,缓慢地,靠着时间的优势渗透进了人类群体之中。
大多数人类对此尚且一无所觉。
羔羊被沉默,保持缄默的野兽从远及近地包围着它,幽幽发绿的眼睛诉说着它正在经受怎样的饥饿和贪婪,但它静静等待着。
等到可以倾巢而动的那一天。
飞机平稳落地了,乘客们鱼贯而出,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牵着一个满脸懵懂的孩子融入“鱼群”中,另一个传教士大半的男人焦急地加快脚步跟上去。
他一边小跑着赶上两人,一边迫不及待地打开关机的手机。
但不知道是不是幸运值欠费的原因,一直到出机场大厅的门,他也没能给他的手机开机。
更雪上加霜的是,在跨出大门的那一刻,一阵像针扎一样刺骨但疼痛的冷风迎来呼啸吹来,乘客们纷纷发出惊叫声,其中夹杂着某位传教士难以置信的“怎么可能”。
他的手机被冻坏了,圣利科斯城比加利尔镇那个穷乡僻壤的偏僻乡下小镇还要冷!
心里揣着事,连飞机餐都只是随意扒拉了两口的瓦连京下一秒就被冻成了狗,仿佛一只从热带被猛的拉到极寒之地的鱼,距离冻得邦邦硬只差一点点距离。
怎么回事?
瓦连京拿着报废的手机,在呼啸的冷风中一脸懵逼。
圣利科斯城怎么变得这么冷了?往年从没有这样冷过的。
圣利科斯城的居民也想问为什么。
一夜之间突如其来的大雪不知道打乱了多少人的生活,像加利尔镇那样人少地多,且已经习惯了有点什么事自己,或者叫上邻居就能处理了,这场下得又大又久的大雪并没有在那里造成多大的影响,故而没法更直观地体现出它的害处。
换成大城市就一目了然了。
大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街边的门店还开着,灿烂的灯火依旧迷人眼,却从里到外透着一股萧条的气息,像是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开张了。
供暖设施被异常的寒冷破坏,修缮的速度根本比不上被破坏的速度,没法儿用木柴生火取暖的小区里传来阵阵骂声,有骂天气的,有骂政府不作为的,还有骂孩子家人的……
人之百相,管中可窥。
来接人的专车艰难地行驶在又被冻上了一层薄冰的道路上,期间经历打滑四五次,熄火六七次,险些被追尾,以及差点开进河里的种种惊心动魄后,他们终于到达了拜自然教宏伟的大教堂外。
真的很宏伟,号称世界之最上帝之城都没有过这样大又华丽的建筑。
危越低头看了看铺在内殿长廊上的毯子,接住灯光,可以隐隐绰绰地看见几缕金丝闪过。
这地毯……
他抬头往前看,这条红毯起码有几百米长,居然编了金丝进去。
真有钱啊。
瞬间就把他躺在银行卡里的几百万衬托得不值一提。
不知道走的时候能不能带一点走?有没有黄金呢?纸币无用,但黄金的用途可就多了,他永远不会嫌黄金少。
一条长廊仿佛就能将世界划分成两边,待他们走到长廊的尽头,方才还在耳畔回响的说话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首从来没有听到过的歌。
那个九级异物的记忆说,这是拜自然教的圣歌,曾由一个人类谱写完成。
写歌的人类已经死了,尸体腐朽,唯有他的作品永远流传了下来。
还是有很多人至死都没有看清拜自然教的真面目,他们由衷地信仰着拜自然教所供奉的自然圣母,用短暂的一生践行着拜自然教的教。
然而他们之中有很大一部分没能留下自己的姓名,像沙粒那样,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被时间洪流淹没了。
能在时间洪流中闪闪发亮的存在少之又少,而河底的沙粒多如繁星。
直至一扇鎏金的大门前,瓦连京止步了。
前面已经是他一个传教士去不得的区域了。
沉默的修道士接替了他引路的工作,冷酷无情的“卡伊先生”漠视了他的祈求,牵着对自己命运一无所知的小科西利其踏入其中。
这座教堂已经不能单纯地称为教堂了,网上能够搜索到的关于它的图片和视频都止步于开放给游客参观的正殿,它的全貌反而一点没有泄露。
比起教堂,危越更愿意称它为宫殿。
一座矗立在现代都市的宗教宫殿。
就在罗斯国官方的眼皮子底下,连圣利科斯城的市长都是自然圣母虔诚的信徒,可以想见,这座城市早已沦陷。
真正掌控这里的不是罗斯国的官方,而是拜自然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