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拥有炉鼎体质后(19)
君无渡见他煞白着脸,肩膀轻轻打着摆子,疲倦地说话的模样,一时间竟愣了。
秦云与剑一同被掳到剑道试域后,他不遗余力地找别的入口进来,自不是想见到这番场景。
只是方才一看见秦云整个人湿漉漉地被那姓宁的抱着,身上轮廓都勾勒出来,他心头就冒出一股无名之火。这会儿逐渐清醒过来,顿时微感后悔。
然说出去的话,便如同泼出去的水。君无渡正觉棘手,便听见外头有脚步声过来。
宁则鱼起先听秦云说“霁川”,还以为秦云是谢鸾私下豢养的炉鼎。没想到人追进来了,竟是大名鼎鼎的剑尊。
相遇的时间不太巧,宁则鱼识相地把人交给君无渡,还贴心把自己的洞府留给他们,在外晃荡了许久才回来。
一进来,宁则鱼就感觉空气仿佛被冻住了似的。没有人说话,秦云坐在床上垂着脸,而君无渡背对着他面壁。
宁则鱼道:“秦云醒了?也不知怎么的,你回来路上人就晕了,恐怕是被剑傀的阴气沾染所致,不过现如今剑尊来了,有他在,你这几日调养下,想必没有大碍。”
秦云仿佛不太愿意理他的样子,只“嗯”了一声。
宁则鱼讨了个没趣,见这两人看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就是不看对方,也不知在闹什么别扭,呆在这里掺和别人的家事,身上有如针扎一般,于是又出去了。
待他远去以后,又是静默一阵。君无渡突然道:“你未告诉他,你恐惧高处一事?”
程云臻不知道他又吃错了什么药,刚才被质问的情形还历历在目,于是只道:“嗯。”
其实程云臻只是认为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弱点,若不是他当时被君无渡带到几千米的高空吓傻了,也不会脱口而出自己怕高。
君无渡却不知脑补了什么,神色终于和缓下来,坐在他身边道:“脸色这么差,且再休息会儿吧。放心,过几日我便带你出去。”
程云臻得了他一句承诺,心中并未宽泛多少。不过知道他不生气了,到底是松快了些,听话躺下了。
他突然醍醐灌顶:不能再自欺欺人了,今日之事只是个开头,若不尽早逃离君无渡身边,君无渡对他的控制只会越来越深。
可……他和君无渡之间,无论身份地位还是修为都如同隔着天堑,他又如何能从此人手中逃离?
……
君无渡自然不知道秦云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秦云睡了一觉之后脸色反而更差,整个人精气神仿佛都被抽没了。
程云臻坐在石床边上,轻轻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一觉醒来,君无渡态度好了许多。既要将之前的事情翻篇,他不能不识抬举。
于是宁则鱼再回来时,便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已和缓许多。
君无渡面色如常道:“秦云叨扰了你这几天,多有不便。他随我左右,为我奉剑,才被剑道试域波及,若不是得你出手相助,恐怕会遭不少波折。秦云,还不快谢过宁公子。”
程云臻心中一哂,君无渡现在说话的模样,与刚才质问他判若两人。他头也不抬,低声道:“多谢宁公子。”
剑尊这话说得实在太客气,宁则鱼知道,秦云手里那把剑连剑傀都不怕,自能护他一段时间,于是拱手道:“剑尊客气。”
他刚才出去后也咂摸出来,君无渡感到不快,恐怕是因为他与秦云相处的这几日。炉鼎通常都是被关在家中,是极为私密的禁.脔,他不仅与秦云同吃同住,还搂抱过人家,虽是情急之下的举动,可终归不妥。
君无渡问:“你进来已经多久了?”
“不过三四年时间,还未感悟出剑意。”宁则鱼道。
“我记得你是金丹修为,何必如此着急?待修为高些再来,说不定会有突破。”
君无渡强调了“金丹”二字。
宁则鱼:“我也是这样想的,若是到了三十岁还什么都悟不出来,便不在这里死耗了。”
他们聊修炼的事情,程云臻本没有插嘴的余地。但他听宁则鱼说自己现在还未到三十岁,不禁有些惊讶地侧耳过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年轻的金丹修士。
君无渡察觉到了程云臻的反应,皮笑肉不笑地对宁则鱼道:“既如此,宁道友自便,我带秦云先走了。”
宁则鱼将他们送到门口,程云臻始终一句话也没说,沉默地跟在君无渡身后,像个木偶人。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君无渡道:“你方才是觉得姓宁的很年轻?”
程云臻抱着剑走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心力交瘁:“我知像主人这样年少结丹的修士极少,才有些讶异。”
君无渡得了他这句回答,心中仍旧不满意。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的年纪了,约莫在三百二十几岁,也就是虚长了秦云三百岁。
可知这三百年中,他闭关渡劫就要去掉将近二百五十年。况且他还有分身,若要算起来,他分身因受魔毒侵扰,肉身和修为不稳,第一次见秦云的时候才十七八岁。
他一面思索算着年龄,一面高深莫测地看着程云臻,硬生生地给程云臻看到浑身发毛。
程云臻怀疑谢鸾绝对和宁则鱼有什么过节,不然为什么一定要和他比?
怕君无渡再发难,程云臻硬着头皮违心道:“宁公子虽厉害,但远不及您,您来了,我才能安心。”
听得他说了这两句话,不知为何,君无渡脚步一顿,而后又明显快了起来。
程云臻在心里暗骂一声,只能扯开步子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
程云臻:一句话,暖君无渡一整天
第15章 同床
君无渡要带秦云去他曾经在剑道试域的洞府,若要靠双脚行走,得走上好长一段时间。
见秦云力有不逮,没走出多远额头上便细汗涔涔,君无渡放缓脚步,道:“你走得太慢,我抱你吧。”
程云臻几乎以为是自己幻听,他连忙拒绝:“不必了,又不是断了腿,我自己能走。”
抱着走未免也太gay了。
为了转移话题,他抛出了自己埋藏心底的疑惑:“您不是能带人缩地成寸吗?”
“姓宁的未告诉你?”君无渡道,“剑修进入剑道试域后,修为都会被压制在筑基。”
程云臻心道原来如此,仔细一想便想得通,如果不压制修为,这里就成君无渡一个人的杀人快乐屋了,还轮得到别人来感悟。
君无渡道:“你可知剑道试域的来历?”
程云臻摇了摇头:“不知。”
也是难得有兴致,君无渡便给秦云讲起了那位剑道圣人的生平,又讲到圣人是如何陨落,陨落后骸骨便化为剑道试域。
君无渡说得耐心,只可惜两人身边皆是断壁骸骨,并不是长河落日的美景。
听完之后,程云臻若有所思:“这位圣人,对剑的执念未免太重了些。他想感悟剑意,就不顾人的意愿吞噬进来,可不是人人都学他一样。”
程云臻说完,才想起来宁则鱼说这里是剑修的朝圣之地,不是谁都有资格进来。正担心自己说错了话惹得君无渡不满,却听他道:“不错,追逐极致的剑意,与追逐钱财酒色本质并无什么不同。他既已经陨落,执念留在这里并不是件好事。”
头一次,程云臻对君无渡产生了不同的看法。他还以为剑修会将练剑看成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没想到君无渡一个以剑为尊的人,并不这么认为。
两人断断续续地聊了一路,终于到了君无渡从前的洞府前,路上还顺便打了两只妖兽。
这地方也是个山洞,不过比宁则鱼的要大上一些,分两室,里头那间稍小,是君无渡闭关所用,外头这间地上还有几具已经不知道死了多久的尸骨,把程云臻吓得猛地后退。
君无渡弯了下嘴角道:“死人而已,吓成这样。”
他早就发现了,秦云很容易被吓到,动不动便是脸色一白。
即便君无渡将尸骨都清理出去,程云臻还是觉得心里发毛,进了内室才好一些。